第一章 口球
「美绪，有你的包裹。」
「什么？」
从我的室友雾子手上接过盒子，重量并不重。我翻转包着牛皮纸的盒子，上面只有署名给我，其它什么讯息也没有。
「谢谢，这是谁寄的？」
「不知道，上面没有其它的标注了。」
用拆信刀小心的拆开纸包装，没什么危险物品的样子，打开盒子与细致的包装之后，是一个红色的带有皮带的橡胶球。
「欸，是口球啊。」
我知道口球是什么，能让人口齿不清，却不能阻止发出声音，通常只能是情趣道具。是谁寄这种恶作剧的东西？
「什么什么？」弓香凑过来看。
「美绪收到的礼物，真好呢。」
真好？
我疑惑的看了雾子，这种恶作剧一般的礼物怎么样也不能用好来形容吧。
「美绪快戴戴看啊。」弓香附和着，一副也很期待的样子。
「我说你们啊，怎么可能戴这种东西？」我无奈地说。
「也是呢。」
看吧。
「说的没错，至少洗干净再用，刚出厂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化学药剂。」
「问题不在这里吧。」
我吐槽的时候，弓香已经把桌上的口球拿走，跑进浴室内清洗。
她的行动力还是这么强。
「风风火火的呢。」雾子说着，检视盒子里面的其它东西。
我忍不住问：「你们以前看过口球吗？好像很习惯的样子。」
「没有啊，是不那么常见，但也没有像你那样大惊小怪的吧。」
「大惊小怪真是对不起啊。」
「欸哈哈，抱歉，其实我在大都市长大，以前也没有看过，算扯平吧。」
「我怎么觉得跟乡下还是都市无关。」
「洗好啦。」
弓香拎着口球跑了回来，相较她的迅速动作，倒是仔细的将口球上的水都擦干了。
「快点，我想看美绪戴上的样子，一定很好看。」
「不，你们不会真的希望我戴吧。」
「肯定的啊，难得有这么好的东西，不试试看太可惜了。」
「我倒不觉得有哪里好的。」
「好啦，小傲娇，帮你戴总行了吧。」
「不要叫我傲娇，我不是。」
「来，啊——」
真是够了，看着凑到唇边的口球，熬不过她的执着，我慢慢张开嘴：「啊。」
口球被嵌入齿间，将舌头压住，似乎是相当神奇的构造，没办法活动舌头将口球顶出。
「嘎哪啦哪欲啦哈？」这样你满意了吗？
弓香将口球的皮带绕过我的脑后再回到面前，重新穿过口球固定好，将扣环束紧，这个结构相当有意思，两个扣环分别在脸颊两侧，呈现对称的美感。
我只觉得脸颊被勒住，这时口球已经一点往外挪动的空间也没有了，这个大小倒是不大，并没有撑的脸蛋难受，稍微用力还可以张开嘴一些。
喀！喀！
金属的卡扣声响，连续响起两次。
「呃？」
「随口球附赠的锁，可以挂在皮带的扣环上。」雾子亮了亮手中的钥匙。
所以为什么要上锁啊？
「怎么样，很适合美绪吧！」
「嗯，我也是这么认为。」
「唉啊！」才怪！
「看看镜子中的样子，美绪自己怎么想呢？」
雾子拿着镜子到我面前，让我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少女，有一张娃娃脸的我今年十六岁，看上去符合十六岁的青涩感。这张脸和我的双胞胎姐姐一模一样，现在咬着红色口球的面孔没有太大的变形，在两颊的皮带上各挂了一个挂锁，摇摇晃晃的，显露出楚楚可怜的娇羞模样。
姐姐的样子……
我的耳朵发热起来，身为一个姐控根本没办法拒绝相同外貌的自己，自己的样子就是姐姐戴着口球的样子。
「感觉如何？是不是很漂亮？」
我呆呆的点点头。
「我的眼光果然没错。」
我盯着镜子看了一阵子，感觉心满意足，打算拿起钥匙解开皮带。
「呐，再戴一会嘛，至少穿一晚适应看看啊。」
「啊。」
似乎也有道理，想多看一点姐姐平常不会出现的样子，想多感受一点。
想到这里，我拿着钥匙走进浴室，借着镜子解锁将口球摘下。
舔了双唇一圈，镜中的少女仿佛姐姐在诱惑自己，呼吸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。
「呼。」
已经决定要多戴着一会，这时摘下来也是为了做些清洁准备，每日的保养必不可少，特别是口腔和皮肤。
比起往日快上一线清洗完毕，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着什么，可能是某种新鲜感在作怪，让人静不下心。
拿起口球，第二次清洗过后，这次是自己主动放到嘴边，美丽而且令人跃跃欲试的画面，一股急迫感升起，手上加力毫不犹豫地含住橡胶球。
「啊唔。」
将皮带绕过脑后，谨慎的拉紧，将皮带穿过口球在另一边扣好，抬头低头的审视着松紧度，才好好的上锁。
即使是第一次做，不也做的挺完美的吗？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。不会有被勒住的疼痛，口球在低头时也不会被吐出来。
实际上，皮带并没有调整松紧的结构，圈的大小意外吻合，就像是已经测量过我的脸一样。
真奇怪呢。
走出浴室，雾子接棒使用浴室，她有睡前洗澡的习惯，再湿漉漉的跑到床上，怎么也劝不听。
弓香沉迷用电脑追剧，大概还要一两个小时才睡吧。
我回到自己床上，柔软的被子一下子将我吸入，尽管戴着口球有不熟悉的异常感，却也懒得再挪动。
「美绪我关暖气喔。」弓香没有回头，大概是用余光看到我缩到床上吧。
「呜，呼呃呵咭啊呐。」好，你也小心着凉。
「知道啦。」她戴着耳机，却也仔细听到我说的话了。
不管她，意识慢慢的模糊。
「美绪，你要戴着口球睡觉我也觉得很好，但是小心口水喔。」
「呜？」
这是雾子的声音，她已经洗好了啊。
「那种小事用胶带解决就好了吧。」弓香的声音。
「也是，那美绪我帮你用胶带封住？」
「唔。」我迷迷糊糊的点头，任由她在我的脸上动作。
「贴的不太好呢，最后再加上一层口罩好了。」
我大概是困极了，没再听到更多的话就沉沉睡去。
「美绪快点起来，要迟到了。」
「呜。」
我挣扎的坐起，感觉还不想从梦境中脱离，昨晚真的做了好梦啊，和姐姐一同回到小时候的大宅，姐姐戴着口罩仍不掩她的美丽，虽然她没办法说话，但我们好像玩的很开心的梦境。
「快点，别赖床了。」
弓香一把拉开我的被子，快速又不带粗鲁的把衬衫套往我的身上，而一旁的雾子则开始替我梳头。
这一幕大概重复了十次左右吧，每日早晨的低血糖总是让人昏沉，幸好她们并不是那么介意，在我答应她们着装参加数次会展之后，她们也愿意在我感到昏沉是帮我一把。
又或者，她们喜欢等身大娃娃的换装游戏，这肯定是和姐姐一样的外貌所致吧。
裤袜穿上，裙子穿上，背心穿上，外套穿上，打好领巾，套上斗篷，被拉扯着走到门边，脚被塞进学生皮鞋，手中被塞入提包，我们就出门了。
但是，好像忘了什么？
走到半路，我才忽然惊醒。
「呜呜！」
「怎么了？」
「呜呜呜呜...…」
「嗯，完全听不清楚呢，你要说话的话先拿掉口球？」
我摸上自己的脸，是口罩柔软服贴的触感，再内层则是塑胶僵硬的粘着触感，还有汗水再被皮肤吸收的膨胀感。
对了，这是胶带，占据了小半张脸，原本不算太大的口球还能让我含糊的表达意思，但加上胶带就完全说不了话了。
我摇摇头。
周围的人太多了，根本不是摘下口罩露出我被封堵的嘴的时候，为什么她们没有提醒我啊。
只能怪自己不小心。现在已经来不及回去，当务之急是到学校之后，在厕所把口球摘下来。
「呐，美绪别走这么快啊，还没有买早餐！」
我摇摇头，现在哪里是吃早餐的时候啊。
「好了，别这么大声。」雾子拉住弓香，边对我说：「我们会帮你买一份，赶时间就先去吧。」
「呜。」我点点头，快步往前走，她们则需要后退一些进到便利店。
我匆匆的来到教室，放下提包。
「美绪早啊。」
我点点头，算是回应同学们都招呼，和平常一样，她们对我低血糖的状态也算清楚，习惯我只是点头回应。
将斗篷脱下挂在教室后面的墙上，头也不回立刻走出教室。
来到厕所内，我急切的摘下口罩，正寻找胶带的缝隙，忽然我停下动作，颤抖的手指摸向左右脸颊。
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硬物被贴在胶带之下，是口球自带的锁。
「呜！」
我不禁失声呼出，口球还锁着。
钥匙，对了钥匙昨晚放在浴室，没有钥匙的话就需要暴力手段才能摘掉口球，但是现在又要去哪里找能顺利割开皮带的利刃，已经没多少时间就要上课了。
明白现状的我没再剥动胶带，现在反而需要留着胶带避免唾液流出。
无奈的戴上口罩，我调整一下衣着的仪态，转身回到教室。
赶在剩下几秒钟的时间回到教室，也就比老师快上几秒中，弄的她进到教室后多盯了我一眼。
不过还好，口罩下面隐藏的秘密没有被发现。
心惊胆跳的来到下课时间，弓香迫不及待的过来，将一包能量饮料摆在我桌上。
「美绪美绪，想说你戴着口球，所以帮你买这个。」
不要那么大声！
我面色惨白，这才刚过第一节课就被发现了，我该怎么解释才好，以后大家会怎么看我。手足无措的做不成任何反应，就连脑袋也是一片空白。
不幸的是，声音已经传出去了。
「欸，美绪今天是戴口球啊，原来不是低血糖。」右侧的女性这么说。
「低血糖也有，今天也起的很晚。」
「对嘛，美绪还是病病的样子比较符合人设。」
「但是，今天她很有干劲喔，几乎是小跑着上学。」
「反差嘛。」
没有办法参与对谈，慢慢的，我反应过来。
总觉得，她们关注的点有点奇怪，我回过神来打量四周，明显有许多人听到刚刚的话了，但是并没有人察觉异常。
不如说，她们听到口球的反应就好像今天有学生戴了圆框眼睛一样。
这才是异常。
「能量饮料是我选的。」
雾子这时也走过来，她会立刻整理好刚刚上课的东西，是个好学生。
「就是，美绪好像很喜欢那个口球的样子，我觉得你可能不想那么快脱下来，用这种包装可以方便挤进口中。」
谁喜欢了！明明是被锁住了，虽然戴着口球的样子很吸引人，但不是主要原因。
「这个，你不喜欢吐司白葡萄口味？」
我摇摇头。
话说，普通的白葡萄口味就可以啦。
「那太好了。」
我没有去拿能量饮料，现在的情况根本吃不了吧。
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，弓香先一步摘下我的口罩，动作迅速到让人反应不过来。
「呜...…」
心跳陡然加速，失去伪装的我毫无疑问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，脸的下半部是用胶带封堵的画面。
「这是谁贴的啊。」一样是右侧的少女，名字是塔音。
「是我...…」
「啊～没有怪你的意思喔，手工艺什么的本来就不是人人都擅长。」
「就说不好看。」
「啰嗦。」雾子的手刀轻敲到还没碰到就开始假摔的弓香额上。
「痛！」
「你们都这么说，那就拿掉嘛。」雾子边说，立刻就来撕我脸上的胶带。
「啊，小心一点，你让美绪自己来啦，皮都要被你拉掉了。」
因为被撕开一小角，我就顺着她们慢慢将胶带都撕下来。
「真好。」塔音赞道。
「水嫩嫩的。」
那是细胞洗了汗水，都要皱起了吧。
我拿出纸巾擦脸，一边的弓香则替我扭开能量饮料的包装。
心跳逐渐平复下来，已经确认了，无论是胶带封嘴，或是口球堵嘴，她们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，难道只有我觉得异常才是奇怪的事？
不应该是这样，一定有哪里弄错了。
说起来，这要怎么吃？
尝试用手指捏住口球的皮带，因为束的很紧，连让手指穿入的空间都没有，试着拉扯嘴唇，这次倒没问题了，将能量饮料的瓶嘴插入，挤压包装袋使软果冻状的饮料流进口中。
果冻饮在口中滑动到喉咙前方，用了许多力气才把饮料吞咽下去，小小一包饮料硬是花了十分钟的课间时间才全部吃完。
有点麻烦，但也不是不能接受，只是中午还要再经历一次，想想就头痛。
戴上口罩，这次就没用胶带封嘴，感觉清爽不少。
但也只是一开始而已，实心口球在不经意间仍然会渗出口水，将口罩打湿，不到影响呼吸的程度，但怎么样也说不上舒服，只能无奈的移掉口罩。
拿出纸巾擦干脸上的口水，继续听课就不戴口罩了，毕竟大家都没有觉得口球有什么问题，那暂时露出来也没有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