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单手套与游泳课
该怎么把单手套脱掉呢？先从简单的方式开始尝试吧。
想着，双手用力一分。
完全没有分开的样子，这点早在预料之中了，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挣脱出来，那就不叫拘束具了，就是想试试看而已。
轻嘘了一口气，我认真地挺起胸，用力将双手往外撑开。
似乎，并没有被撑开的样子。
嗯……
毫无保留的，用上了全部的力气，用力到浑身颤抖，手臂也随着力道左摇右晃，往上又往下的摆动。不仅仅只是横向的尝试，试着让双手错开，用力拔出一只手臂的办法，也许……这样的话……
不、不行，使不上力，都怪跳蛋震动得太厉害了。
明明经过了小半个上午，已经逐渐习惯的跳蛋仿佛变得更加有力，刺激的我没办法把力量全部用上。
单手套……比想象中还要顽强，明明是这么柔软的材质，也不算厚实。
明明是这样挣扎的力道了……
隔着鼻塞与口罩，我用力喘了一口气，停下刚才几十秒的挣扎，瘫在位置上休息。
好紧，刚才的挣扎一点用也没有，双手紧贴在一起的感觉更加明显了，完全没有松动，此时又增加出汗的不适，想赶快把双手分开。
「美绪，你还没把盒子收起来啊。」
弓香出现在我的位置前方。
我无奈地盯着她猛看，我的手可是被单手套包裹住了，一根指头也伸展不开，除非她帮我解开，哪里有办法把盒子收到抽屉里面啊。
「包装纸还要留着吗？里面除了卡片之外……啊，抱歉抱歉，不看。」
她拿起姐姐给我的卡片，我立刻就坐直身体，其他的信件内容都可以，只有这个不能给别人看。
弓香没有多看，将卡片翻过来盖在桌上，盒子里面的东西就只剩下封装单手套的塑胶袋、单手套的钥匙、还有单手套的产品说明，也就是薄薄的一张纸。
「塑胶袋跟包装纸应该不要了吧？」
我点点头。
弓香拿起那些在上一秒变成垃圾的东西，往教室后面走去。
我没再瘫回椅背上，无聊的看起单手套的产品说明书，右半边是穿戴的方法，这点经过亲身体会已经很明了了，左半边则是文字说明。
强调了圆球状的剪裁，可以让手掌完美维持在握拳状态。
手套加长的长度能更好包裹手臂。
从背后单一向上延伸的背带直到后颈才分开，转化为两边肩带，这是为了确保肩带没有足够的长度可以顺着肩膀滑下。
原来如此呢，刚才我还想用椅子的椅背把肩带勾下来，这是行不通的。
采用尼龙绳绑带，更好的贴合手臂的曲线，外层再追加一层覆盖布料防止尼龙绳被破坏。
皮带与拉链的末端都可以上锁。
布料采用速乾通风的材质帮助排汗，干燥时又提供保暖效果，
这么一说，刚才明明还能感觉因为挣扎而满身大汗，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了。
布料编织时绞入金属丝，防止被刀划开的危险，同样的金属丝也加入皮带与接合缝线之中，提供完美的防护力。
再往下看，是一系列的耐燃与酸碱标准，像是在推销房子一样。
我不禁点点头，感觉很安全的样子，基本上不太怕常规的破坏，只能依照规则松开皮带才能脱下，其他的手段可以放弃。
嗯……？这也就是说，任何人想帮我脱下单手套的话，得想办法用眼前的钥匙解开锁，再松开皮带，这是唯一的道路。
到底把一个拘束具做的这么坚固有什么意义啊？拘束具没办法挣脱的话……
我愣了一下，那才是拘束具的意义呢。
忽然，眼前的钥匙被一只手拿起。
是弓香，她到教室后面丢垃圾似乎花了一些时间，我都能够看完这短短的说明书了。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，正因为她拿着钥匙，才有了帮我解锁的能力。
我迫不及待的转过身，往上抬了抬，透过外套下缘朝她展示我的手臂，并用力的想哼出声音想请她帮忙解开，最后这点没做到，鼻塞与粘性口罩依然好用的封锁了我全部的声音。
「嗯，知道了，钥匙给你。」
什么？
我的头被拉住了，弓香拉住了我的口球的后方皮带。
等等、等等，你是不是搞错了！
「好了，这样就行，理理头发盖住就可以了。」
我扭过头，后脑处传来晃动的感觉，弓香竟然把钥匙挂在后面了，那里应该是内层泳装的拉链头。
不对，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用力地摇头，钥匙圈挂得很完整，已经不会轻易的掉落。
「感觉很不错吧，等一下可以随身带着。」
等一下是指……
游泳！
短暂的迷惑之后的我立刻反应过来。
今天、有游泳课！
而我现在竟然是这副窘迫的姿态，双手被迫并拢着，一点也无法分开，手指也完美的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。
快点，帮我解开。
我无力的挣扎只是在鼓动外套的下摆而已，像没有羽毛的雏鸟一般软弱，什么也表达不了。
完全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倒也不算呢，我的双脚还是自由的，只要脱掉鞋袜就能用脚指夹住铅笔，然后就可以……
「看起来摇摇晃晃的，外套卡住椅子了吗？来。」
弓香从后方抓住我的双手上臂位置，把我往上托起。
等、等一下，不要扶我。
手臂被聚拢在背后的姿势，被她这样一抓再往上一托，不舒服的姿势牵扯肌肉隐隐作痛，有种下一秒就要抽筋的预兆。
不由自主地，我被迫站起。
疑惑地摇晃了晃并拢的双手，擦刮外套的背后布料发出沙沙的声音。
不痛，只是不习惯的姿势让肌肉自然的产生警戒反应而已。
弓香转到面前，替我拉上外套内层的拉链，扣好装饰用的双排扣。
「美绪你在发愣喔，走吧走吧，一起去厕所，然后去游泳池。」
等一下，别推我啊。
弓香像是搂住我的腰一样一同搂着我的双臂，增加一点推力就足以让我为了保持平衡，不由自主地顺势往前走。
就这么，走出教室之外数米之后。
我急促地往前小跑两步，绕开她的手，使用不满的眼神盯着弓香。
往旁边跨了一小步，绕回教室门口。
「有东西忘了拿吗？」
我摇摇头。
「回教室有事？」
我点点头。
弓香用一根指头搔搔脸颊，才说：「这样的话，我先走一步吧，刚才上课的时候饮料喝得太多了，等会见。」
咦！不要丢下我啊。
弓香不可能听见我心里的呐喊，只留下我独自一人站在教室门口。
回到教室，这时教室内剩下的人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。
一个短发的少女与我错身而过。
「美绪你回来了？我们也要去体育馆了喔，还是说你要留下来锁门呢？」
「怎么可能啊。」
「只是跟美绪开个玩笑嘛，我就算没有戴过单手套，至少手指不能使用的情况下不能锁门还是知道的。」
「也是，那你还要进去吗？我们可以等你……最多二十秒，这是友情价格喔，体育老师人看起来很好，但要是迟到的话……哼哼。」
我愣了一秒。
沮丧的摇摇头，看来她们并没有留下来等我的意思，这也意味着教室中将只剩下我一个人独处，找不到第二个人来看我写的字条。
第二次走出教室。
看着门被锁上，跟着她们一边走，我一边想着还有哪里可以找到笔去表达我的意思。
似乎没有呢。
游泳池哪里可以找到笔呢。
我甩甩头发，再用力的甩甩双臂试图找到一点松脱的拘束感。
确认单手套依然坚实可靠，看来接下来的两堂课的游泳时间，我的泳装继上一次的口罩之后，又新增了一员单手套。
走在路上，穿过在走廊上随机移动的别班同学。
我忽然认知到，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在这种被拘束的情况下走在公众场合，完全不会脸红了，不比之前只是堵嘴那种简易的程度，难度一下子提升了无数个等级。
毕竟，别人也不会对单手套做出更特别的反应，这是其一。
其次，大概是跳蛋的作用吧。
虽然此时此刻，跳蛋仍然敬业的不停震动，给我带来愉悦的触感，但说实话这种刺激除了让人有点使不上力，多少也培养出一定程度的抗性。
人类的注意力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罢了，没办法全心全意地专注在一个点上，总有恍惚或被转移焦点的情况发生，就算是性欲也是如此。
真希望来点不同的感觉，随机的震动就很好……
不不不！我在想什么啊！忘掉忘掉。
顺着两侧都拉上玻璃帷幕的廊道前往体育馆，外头的气温看起来很低的样子，干燥的云层还不到下雪的程度。
「美绪觉得怎么样呢？」
我歪了歪头。
「教练啊，教练，她会不会喜欢松饼呢？学生会馆一楼新开的松饼店。」
「在第六节下课后。」
啊，在说我们的游泳奥运冠军啊，才上过一次课就让这些孩子迷上，身为运动员的光环真的很强大啊。
我说不了话，也做不出手势，只能摇摇头。
「也是呢，要保持低阻力的流线型，就不能吃那些甜腻腻的东西。」
「松饼才不是甜腻腻的东西，枫糖也不是，炼乳更不是。」
「教练的身材明明就很好。」
「哇，你们怎么这样。」
她转到我身后抓住我的肩膀，试图让我和她成为统一战线，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们在争论的是什么议题就是了。
不感兴趣。
我旋转肩膀，加快两步逃了出来。
「呦。」
腰部，立刻被另一位少女搂住了，被搂住的还有被拘束的双臂。真是的，以前没觉得这些接触有什么问题，现在却有种被捕捉的感觉，奇怪的错觉。
「现在美绪是我们这边的人的，铁板烧派现在已经是风中残烛，该投降了呢。」
「呜。」
吵闹中，我们已经来到更衣室。
说起来，铁板烧跟松饼都是高热量啊，要是那样也可以的话，少女们的约会选圣代百汇不好吗。
「糟糕糟糕，时间要不够了。」
「我们的学校太大了。」
她们风风火火的开始换装，我摇了摇手臂，无奈之下坐在长椅上。
好紧啊。
真的一点都分不开吗？我反复地确认，只能不停得到一样的结论。
一位动作比较快的少女穿着泳装，在我的面前蹲下，露出美好的身体曲线。
「抱歉，拖到你的时间了，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帮你一手，一直戴着单手套有点不方便对吧。」
我快速的点点头，这真是帮了大忙，双手被困住已经不是不方便的程度可以叙述。
快点帮我解开吧，钥匙就在我的脑后，可以解开单手套的锁。
她帮我脱下外套，折叠整齐摆在长椅上。
我期待的用学生皮鞋的跟敲击地面，对她繁琐的整理一点也不焦躁，就快要自由了。
「喔，原来已经穿上泳装了吗？看不出来美绪也有孩子气的一面，就这么期待游泳课吗？」
我不满的扭过头，这才不是因为期待游泳才穿的。
「嘛嘛，我也很期待喔，所以我们扯平了，抬起脚吧。」
鞋子袜子被脱下，摆到一边。
她指挥我站起来，脱下裙子，然后透过制服的隐藏拉链脱下上衣。
「最后是泳帽，好啦。」
好了？这不是还有手套没脱？
「美绪的衣柜密码要设定什么呢？啊，你还戴着口球要描述清楚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啊，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临时帮你设定一组吧，7711可以吗？」
单手套……
我认清楚现实了，她和弓香、雾子她们一样，如果不是我想办法主动要求，是不可能除下我身上的任何拘束。
就算她们知道口球让我不能说话，单手套不能使用双手，也是一样，会主动帮我做一些被拘束者做不到的事，但绝不会解开，而且并不会察觉到违和感。
我点点头。
默认了，这个世界果然很奇怪。
「准备好啦。」
「太慢了。」
「美绪也走吧。」
她搂住我的腰，这次没有勾着手套，所以我可以用我的手臂压在她的手臂上，隔着单手套的布料，反向搂着的感觉。
「呵呵，这种材质真好摸，难怪你会这么喜欢单手套，即使游泳也不想脱下来。」
我也想脱下来啊。我只能既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。
「真的吗？我也要摸摸看。」
她们就像围观同学新买的手机一样，都想拿在手上把玩。
我的手仅仅只是被布料包住而已啊，仅仅只是背在身后而已，被摸还是有触觉的啊，还有那位女孩不要摸我的身体，就算是测试泳装的布料，腋下也不可以！
至少我的脚还是自由的。
赶紧扭开她们，往前跑去。
「啊，逃了。」
「美绪也很可爱呢，身高也够高，如果个性再强气一些的话，请让我叫她姐姐大人。」
「软软的也很棒，毕竟是傲娇少女。」
「真的，不过在我看来还是差了一点火候，教练那样成熟的美人比较美好。」
似乎，身后开始了奇怪的话题。
幸好，姐姐送来的服装中没有脚镣。
想到这里，我几乎可以确定以后的包裹有很大的几率会出现脚镣，或是皮革替代品，反正只要把我的双手一绑，什么脚镣我都不可能解开或破坏。
即使是那样，我也不讨厌收到姐姐包裹，也会试试这些根据我们的身体量身打造的拘束具吧，毕竟是姐姐身体的尺寸测量出来的，应该也实际戴过，身为妹妹的我也想要。
世人通称为，受虐狂。
似乎有点不太正确，毕竟我并不是真的喜欢被绑着，只是基于某种共感才接受下来。
嘴巴上说着不要的我，却想要。
能确定的是，应该，不是常被戏称的傲娇。
游泳课时间。
心态调整完毕，单手套也变得不是那么难受了，原本想着回到教室就立刻脱下来的我，开始有种可以支撑到放学的错觉。
只是有这么一个错觉而已，开个玩笑那种程度，一直并拢着双手还是饶了我吧。
即使戴着单手套暖身运动还是不能马虎，至少要在可以活动的范围尽量伸展身体。
好了，自由活动时间，准备下水。
我们的课程就是这样，由导师带头做完暖身操之后，先下水自由活动半个小时，之后才开始教课。
戴着口罩手套，这么多累赘的东西下水……不管了。
我坐在池畔，扭转腰部，用手轻触水面。
瞬间水便穿透了单手套的布料，使得拳头浸没在温暖的水中，极佳的透水能力使我不禁发出惊叹。
感觉没有太大问题，挪动一下双腿让自己落入水中。
些许的不平衡的飘浮感之后，单手套吸满水，双手随着身体沉入水中，浑身都被温暖的池水包覆。
我仰着头，任由身体漂浮在水面。
浸到水中了，第一步很简单。
稍微用脚打水，试着推动身体缓缓前进。
哇！这是什么。
超乎想象的巨大阻力从身后抓住我的双臂，勒在我的肩膀上，单手套在我游泳时于双臂间构成的缺口就像一个袋子，套住大量的水体前进，就像逆风的船帆一样困难。
也不是就此动弹不得，只是速度超级缓慢，比原本预期的只缺少双手的程度要严酷，还要再额外加上负重才能形容吧。
「美──绪。」
一个同学来到我的身后，拍拍我的肩膀。
我摆正姿势，停止漂浮让双脚落到地上，略微偏头以表示疑惑的询问动作。
「要玩骑马打仗吗？大家都想去那边。」
她们聚集了十几个人的样子，看起这次活动有大量蔓延的趋势。
我下意识往远方看去，那边是低年级的水池，通称小池，水深大约到我们腰部，即使现在没有学生上课，里面仍然放满的干净而且流淌的温水，大概后方的管道是一体的。
我眯起一边眼睛，表示强烈的怀疑。
「没事没事，老师已经答应我们过去，啊，不过需要我们在课后也一并打扫小池子那面的地面。」
那我们好像有点亏？
不过难得能回到小池游玩，就不要在意这么多，难不成要开放夏天区的滑水道嘛。
点点头。
「好呦，你先过去吧，我去游说别人。」
游说别人呢。
悠晃着，来到池边。
伸手，那是不可能。
嗯……我要怎么样才能出去？
池畔的高度大约到我的锁骨位置，这个高度能跳得出去吗？
用力跳了一下，整个人往后倾倒。
哇！
单手套再一次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妨碍，袋子中现在装满了水，一跳出水面就转化为巨大的重量，将我拉回水池中，深深的没入水里。
啊，是这样的感觉呢。
浮出，眯着眼睛，甩甩头将眼前的水珠甩掉。
跳了一次之后，已经确认了，就算被绑着也不是出不去。
转过身背对墙面，稍微跳起，再次沉入水中，并且蹲低身体落在水底，像弹簧一样蓄积足够跳起来的力量。
身体像飞鱼一般窜出水面，抬起被迫并拢的双手压在池边，双脚这时用力踩水将身体推出水面。
呜！
我狼狈地滚倒在岸上，大致上都符合预期，只有一点不一样。
好痛啊！
双手毕竟是被拘束成握拳的模样，往下按压地面的结果就像用拳头敲击地面，痛得我泪眼汪汪的，只是跟池水混在一起应该没有被别人看到。
「美绪没事吧？」
一位同学将我扶着坐起。
我摇摇头。
「不要太逞强喔，你毕竟是戴着单手套呢，有需要的话可以请我们帮忙，或是先脱下手套再爬起来。」
正因为单手套是号称自己绝对无法脱下的拘束具，要是能摘下手套就好了呢，我自己用自己的手的话。
呼了一口气，没发出任何声音，口罩的粘性依旧，口中反馈给我的只有口球那坚韧的口感而已。
口感？
似乎用上了奇怪的词汇，让人忍不住轻笑，我已经这么习惯口球的存在了啊。
「好啦别笑了，知道你的体能好，不过受伤可就糟糕了，下次一定要找我们喔。」
她似乎真的认为我能够在这种发不出声音，也摆不了手势的情况下找她们帮忙，这种贴心的感觉并不坏，坏的是这个奇怪的世界。
她扶我起来，我们一起小跑向小池那边。
「那边的同学！不准奔跑！」
「呜啊，被看到了。」
我轻笑着，拳头的痛楚消失了，心情却变好许多。